太阳刚刚露头，空气是凉的，树的枝条已经发软，野草还干枯着。风吹过来，树和野草都没有摆动，只有他们知道它经过了。长治市上党区南宋镇的八仙岭山，有一座高近30米的白色瞭望塔。11年前，年过六旬的李松贵带着老伴毕宽心，背着行李上了山。也就是从那一天起，他和她，面对眼前这无边的绿色，开始了漫长的守护。

南宋镇面积46平方公里，森林覆盖率47%。2011年，当地林业部门在八仙岭山上修建了一座高近30米的瞭望塔。瞭望塔修好后，谁来承担瞭望塔上护林员的职责成了当时一大难题。那里必须得24小时坚守岗位，工资报酬不高，还得有从巨大的森林里找到烟点的细心和能力。

李松贵是和老伴毕宽心吵过一架后独自上塔的，后来毕宽心也带上锅碗上山了。从山脚到山顶，这里成了他们的家。瞭望塔建在四野空旷的山顶上，玻璃窗户大又多，夏热冬寒，无论风从哪个方向刮来，都是呼呼的吓人。三层瞭望塔内，最下层是两张单人床、一台经常收不到信号的电视机、一架铁炉子以及锅碗瓢盆。冬天要生上炭火、用上电暖气，再盖上两床被子才能睡着，用水和一切生活用品全靠李松贵一个人从山底背来。

在山上他们是被需要的。冬天的松树，秋天的枯草，尤其每年的3月到5月间，火灾风险等级最高的时候，一个冒失的烟头，一次处理不慎的用火，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。老两口相比，老头的工作更复杂些，他要分得清云和烟，云是会动的，横着走，烟是直溜溜往上跑。树着火了是白色的烟，草着火了是黄色的烟。老伴的难题常常在于，如何用仅有的食材做出一顿可口的饭菜，我们采访的当天，她是收了笼子里的鸡蛋，拔了旱地里的葱，然后土豆丝饼里加鸡蛋。

11年的瞭望塔生活，多苦谈不上，就是枯燥寂寞了点。在这里生活像是一匹被反复熨烫的白布，一点点褶子都能让人感到新鲜。老两口常常像小孩一样盼着下雨下雪。雨雪过后，空气朗润了，乐趣的元素就多了，两人也能多少放松一点，不用拿着望远镜爬上爬下地一直去看有没有着火点。

手机、对讲机、黑狗、灭火器；菜地、塔舍、一对老人，物简情长，与绿色相伴，靠彼此相依，是岁月静好，也是一生一世。“咱们八仙岭山周边有好几座煤矿，一到晚上，矿上的灯亮起来，我俩经常坐在外面看，可好看了……”（记者 李家鸣）